卢满妹
卢满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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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 | 日治台湾新竹州新竹郡湖口庄 | 1926年9月29日
逝世 | 2011年8月21日 台湾新竹县 | (84岁)
国籍 | 大日本帝国(1926年-1945年) 中华民国(1945年-2011年) |
满妹阿嬷(1926年9月29日—2011年8月21日)[1][2],又称警察阿嬷[3],本名卢满妹,新竹县湖口乡客家人,台籍慰安妇。
生平
[编辑]被骗下海
[编辑]卢满妹出生于新竹县湖口乡,父卢庆彬、母卢罗六妹,三岁时成为卢金火、卢庄茶妹的养女,在十岁前在关西庄上过学,但无法读判决书。少女时,她以采茶、卖伞等为业。1943年,十七岁时到竹北驿一带找工作[4],被一名在竹北经营旅馆的锺阿烂(译音)的客家男怂恿她去海南岛当看护助手。她听了很兴奋,但担心父母舍不得她离家,所以隐瞒了要出国的事。锺阿烂共招募三十多名年轻女孩交给一名姓山本的日本人,一同在高雄搭乘日本军舰前往榆林港。[1][2]
到了海南岛当地慰安所,一位日本军人走进卢满妹的房间,她吓得说:“我不是来做那种事的!”日本军人回:“我买了你的牌,你就是要这样做。”[5]
山本是日军特务部慰安所的承包商,向台籍慰安妇恐吓若想逃跑,一出门就会被当地抗日分子抓去枪杀。因卢满妹面貌娇柔,身材小巧玲珑,讨人喜欢,店主强迫她多接客,少休息。慰安妇为躲避轰炸,跑过好几次空袭。同情她的客人常送她香烟,教她吸烟解闷,造成吸烟习惯伴随了她一辈子。[2]
工作约一年,在1944年,也就是她十八岁时怀孕,但老板要她继续接客,一直等到她八个月到无法接客时,才准她返台回家。返台前,老板仅供她食宿,配给布料做衣服,没给她一分钱,回乡船票是她用客人给的小费买的。满妹回家见到父母,不敢说出可耻的丑事,父母也心知肚明,沉默不语。她在十一月时不久生产一个男婴,但只存活卅八天就发高烧死,医生认为婴儿的死和她在海南岛得过疟疾有关。[1][2]
卢满妹父亲、母亲不久也去世,卢满妹陷入孤苦无依的境地,为逃避村民议论与谋生,便在二十七、八岁迁居新埔,学作土木工、水泥工,当过游览车小姐和保险公司推销员。十几年后才在新竹县芎林乡找到一个对象[4]。卅八岁时结婚,丈夫起初很爱她,但当她生下一位罹患小儿麻痹症的男婴,并风闻她作过慰安妇后就十分冷淡。丈夫五十三岁时中风过世。她为照顾儿子依靠替人洗衣服和领救济金维生。[1][2]
满妹阿嬷后来曾感叹说:“如果我没有去海外,说不定我也会是个官夫人。”[6]
洗衣维生
[编辑]1988年,时任新埔派出所主管的吴烈荣在查户口时,发现在老街小巷内的满妹阿嬷生活非常清苦,还养了一个肢残的儿子。原本他想发动派出所同仁乐捐,但满妹阿嬷宁愿替人洗衣帮佣,也绝不接受他人施舍。吴警官因此请满妹阿嬷为他洗衣服,顿时派出所内多名同仁也跟进,这也变成新埔分局的传统。[7]
约1990年左右,新埔镇五分埔的一名精神分裂妇人将所生五子掐死四人,因妇人丈夫也是精神有问题,故无法及时阻止。警方发现时,仅剩下一名出生六天的男婴幸免于难。该妇人丈夫在精神正常时,嘱托邻居满妹阿嬷说家里一旦出事,希望她能扶养最小的男孩。案发后,满妹婆婆抚养该男婴并当成孙子。该人绰号为“小胖”[8]。学费和生活费的负担重,不过她认为是这辈子最甜蜜的负担。[4]
吴烈荣在警界一路高升,但不管他调升何处,满妹阿嬷就跟到那儿收洗衣服,其他在新竹县市调动的官警也是。她还从新埔搭公车,到几十公里外的派出所收衣服。曾任新埔分局的前刑事组长苏胜利调至横山分局后,满妹阿嬷一样转搭三趟公车到横山乡收衣来洗。有时她身体不适赶不上公车,但为了不让员警久等,竟会从新竹县包计程车赶来收衣服,车资几乎已超过每月每人洗衣的工钱一千元,即使刮风下雨,也照样工作。为了感激长年照顾她的警察,满妹阿嬷三不五时也会炒一大锅新埔粄条给派出所员警,但都坚辞不收警察的食物钱,连称:“你们照顾我这个苦命人,我已经很感谢了,偶尔送点东西吃,没什么啦!”[7]
满妹阿嬷白天都会外出四处收警察衣服,回到家煮饭稍事休息后,深夜再爬起来洗烫衣服到凌晨三、四点,工作完后再煮早点[4]。新埔镇新埔派出所可说是她的第二个家,人称“警察阿妈”[3]。不少警察每月花一千元让她帮忙洗衣服,不是真的没人洗,只是他们知道她家中有儿孙需要抚养,即便他们调离该派出所,逢年过节还会托人送礼向阿嬷祝贺[9]。
晚年疗愈
[编辑]1992年,妇女救援基金会妇设立慰安妇申诉专线,展开申诉认证工作,经专家学者团队进行认证,确认58名受害幸存者,社工员展开不定期的访视工作[10]。1996年,该会设立身心工作坊,用戏剧、艺术等活动疗愈慰安妇阿嬷们[11]。
2000年时满妹阿嬷曾和大桃阿嬷一起赴日参与“女性国际战争法庭”(简称东京大审)[12]。那时,吴烈荣偶然在抗议日本拒绝道歉的台籍慰安妇的电视新闻,赫然发现满妹阿嬷的身影,那时他才知道那名洗衣婆婆竟是青春时受尽折磨的慰安妇,从此对她更多了一分敬意与疼惜[7]。
2006年3月28日,满妹阿嬷与秀妹阿嬷、寅娇阿嬷等慰安妇阿嬷在四四南村参加首位露脸的慰安妇邓高宝珠的告别式,协助慰安妇向日本政府求偿的柴洋子也到场[13]。同年4月18日,妇援会学习韩国慰安妇支援团体,由专长戏剧治疗的洪素珍带领下,替六名阿嬷拍婚纱。满妹阿嬷却因为睡不着而爬起床来抹胭脂,说:“3点就没有睡觉了,洗澡洗好,洗脸洗好,就打扮啦,搽粉啦。”[6][14][15]
2007年8月14日,满妹阿嬷、秀妹阿嬷、陈鸯阿嬷、沈中阿嬷、寅娇阿嬷等人一同去日本交流协会抗议。年年抗议年年老,拖着老身的满妹阿嬷说:“累嘛爱走,无走不行。”[16]
妇援会针对仅存的慰安妇推动圆梦计划,在2008年已完成“阿嬷穿婚纱”、“阿嬷园游会”等活动,而“阿嬷参观总统府”则在2008年12月23日完成,包括满妹阿嬷、秀妹阿嬷、沈中阿嬷、陈鸯阿嬷、小桃阿嬷、秀凤阿嬷、芳美阿嬷、寅娇阿嬷等人出席马英九总统茶叙[17]。
2008至2009年间,妇援会邀请阿嬷们参与摄影治疗工作坊,满妹阿嬷感念警察平时照顾,特别拍摄警帽,甚至许愿来生她要当一名警察以助别人,还自拍戴起大宽帽、太阳眼镜的自己[18]。
2009年5月13日晚,寅娇阿嬷去世,四位新竹客家阿嬷仅存一位的满妹阿嬷获知后哭说:“现在只剩下我一人了。”[19]
满妹阿嬷曾说:“我想当警察,因为我和警察很有缘,他们是我的好朋友。”2009年10月13日,她在台北市文山派出所展开“一日警察体验”。由该所范警官为阿嬷展开一小时的交警“行前特训”,包含值勤要领、指挥手势、哨音特训等,光指挥手势就有十多种。等到“执勤”时,路上的行车,看到八十几岁的阿嬷在路上指挥交通,纷纷减速给予她善意的微笑或手势,更有几位大学生特意停下,高喊:“阿嬷加油!”[9]
满妹阿嬷是连续剧《娘家》影迷。在播出的晚上,她就会新埔派出所里的专属座位坐下,紧跟着剧情发展,对角色了若指掌,直到戏播完才离去。2009年冬,在管区警员曾国富及好友秀妹阿嬷的陪同下,她终于一圆心愿到在《娘家》的拍摄现场探班。[3]
那时在与演员见面前,满妹阿嬷用闽南语叨叨念说:“彭的真夭寿捏…跟老婆离婚,连儿子都不要了!待会儿看到他一下要给他搧嘴巴。”扬言看到饰演反派彭建弘的李政颖时,要对他掴耳光。但等到一见到演员本人,她就握着李政颖手不好意思地说:“太英俊了!不敢打!”纵使秀妹阿嬷一旁鼓噪说:“你刚才说要打他。”李政颖回应说:“谢谢阿妈疼惜,我真的很怕你打我…”满妹阿妈频摇头说:“不会不会!”引来现场一阵笑声。她还称赞女演员方馨说:“人比电视上更年轻,皮肤更好!”[3]
告别人世
[编辑]2011年初,满妹阿嬷其因跌倒而卧床,七月初因为肺部不舒服并导致休克而送加护病房。起初,连医护人员认为她应该无法支撑太久,但她在加护病房撑了一个月病情时好时坏,虽不能言语,但可以认得人并以眼睛及点头示意。妇救会执行长康淑华接到满妹阿嬷家人告知病情危急,就去加护病房去探视。[8]
满妹阿嬷因肺癌于2011年8月21日病逝[2],享寿85岁。柴洋子专程从东京来台在同月31日参加告别式,而两日后的9月1日晚间9时,大桃阿嬷也去世[20]。2015年8月14日,纪念六名台籍慰安妇的《芦苇之歌》上映时,柴洋子回忆起和满妹阿嬷相处的过程,尤其后者即将过世前对她说:“我把你当成好朋友。”忍不住红了眼眶[21]。
参考
[编辑]- ^ 1.0 1.1 1.2 1.3 《台湾人元「慰安婦」損害賠償請求裁判》 (PDF). 戦后补偿请求《元“慰安妇”関系含む》裁判一覧(提诉顺). 慰安妇问题アジア女性基金デジタル记念馆. 1999-07-14 [2015-08-20]. (原始内容存档 (PDF)于2020-09-20) (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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