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弓楚得
楚弓楚得出自中國先秦時期流傳的「楚人失弓,楚人得之」的故事,後成為成語,意思為雖然失去某物,但沒有落到外人手上。後來儒家、道家、佛家都對故事作出評價,認為楚弓楚得未能衝破狹隘的國家觀念。
原典
[編輯]楚弓楚得的故事應流傳於春秋戰國時期,現存最早的文獻記載見於《公孫龍子·跡府》,該書提到楚國的一位君主帶着「繁弱之弓」和「忘歸之矢」到雲夢澤打獵,卻把弓遺失了,他的侍臣都要去找,楚王卻阻止了他們,說道:「楚人遺弓,楚人得之,又何求乎?」這則故事想表達出楚王胸襟廣大,但後來演變成為成語「楚弓楚得」。[1]
故事雖提及楚王,但並未說明是哪一位楚王。成書晚於《公孫龍子》的《呂氏春秋》甚至連楚王都未提及[2],只說是一個楚國人(荊人)。漢代劉向在《說苑》〈至公〉中說楚王指楚共王[3]。唐代的《藝文類聚》〈卷六十·軍器部〉中,引述《孔子家語》,說弓是「烏號之弓」。[4][5]
在清朝的《兒女英雄傳》中,該故事被概括為「楚弓楚得」。[6]
後世評價
[編輯]對楚弓楚得的故事,後來儒家、道家、佛家都有評價,立場往往是批評其具有局限性。儒家評論說不應拘泥於楚國,道家評論說不應拘泥於人,佛家評論說對弓、人、楚等概念都應超脫。
根據《公孫龍子》和《孔子家語》的記載,孔子聽到了楚弓楚得的故事後,覺得楚王心胸仍不夠寬廣,沒有盡到仁義,說道「人遺弓,人得之,何必楚也」。[7][5] 他認為應該超越楚國的局限,失弓的是人,得弓的也是人,楚國人與否無關緊要。由此觀之,楚王的國家觀比孔子的天下觀狹窄。孔子區分了「楚人」和「人」的概念,這一點後來被公孫龍用來佐證自己的白馬非馬說。[1][8]
《呂氏春秋·貴公》中進一步加上了道家的評論,稱當老子聽到楚弓楚得的故事以及孔子的評價後,說道「去其人而可矣」,表示連「人」也不必拘泥,只說「失之,得之」即可。[2]這則評價很可能是《呂氏春秋》的附會之作,反映了道家的立場,即主張人與萬物都是一樣的,是自然的平等產物。
根據各派對楚弓楚得的不同立場,張遠山評價說楚王是民族主義者(楚王沒有說「楚王失弓」,而是說「楚人失弓」,沒有區分王和民),孔子是世界主義者,而老子則是宇宙主義者。[9]
明朝的蓮池大師在《竹窗隨筆》中評價說:「楚王的楚弓楚得乃是滄海之胸襟,孔子的人弓人得乃是天地之度量,雖然孔子的境界高於楚王,但仍『不能忘情於弓』,弓乃身外之物,本來就無所謂失,也無所謂得。但看到這一點仍然不夠,因為這樣仍然是『不能忘情於我』,而連自我都不可得,又如何去求所謂弓、人、楚呢?」[10] 蓮池大師的評價體現了佛家「空」的境界。
註釋
[編輯]- ^ 1.0 1.1 跡府. 公孫龍子.
且白馬非馬,乃仲尼之所取。龍聞楚王張繁弱之弓,載亡歸之矢,以射蛟兕於雲夢之圃,而喪其弓。左右請求之。王曰:『止。楚人遺弓,楚人得之,又何求乎?』仲尼聞之曰:『楚王仁義而未遂也。亦曰人亡弓,人得之而已,何必楚?』若此,仲尼異『楚人』於所謂『人』。夫是仲尼異『楚人』於所謂『人』,而非龍異『白馬』於所謂『馬』,悖。
- ^ 2.0 2.1 孟春紀·贵公. 吕氏春秋.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陰陽之和,不長一類;甘露時雨,不私一物;萬民之主,不阿一人。伯禽將行,請所以治魯,周公曰:「利而勿利也。」荊人有遺弓者,而不肯索,曰:「荊人遺之,荊人得之,又何索焉?」孔子聞之曰:「去其『荊』而可矣。」老聃聞之曰:「去其『人』而可矣。」故老聃則至公矣。天地大矣,生而弗子,成而弗有,萬物皆被其澤、得其利,而莫知其所由始,此三皇、五帝之德也。
- ^ 劉向. 至公. 说苑.
楚共王出獵而遺其弓,左右請求之,共王曰:「止,楚人遺弓,楚人得之,又何求焉?」
- ^ 軍器部‧弓. 藝文類聚 60.
《家語》曰:楚共王出遊,亡其烏號之弓。左右請求之。王曰:楚人失弓,楚人得之,又何求焉。
- ^ 5.0 5.1 好生. 孔子家語.
楚恭王出遊,亡烏嘷之弓,左右請求之。王曰:「止。楚王失弓,楚人得之,又何求之?」孔子聞之:「惜乎其不大也!不曰:人遺弓、人得之而已,何必楚也!」
- ^ 文康(清朝),《兒女英雄傳》第十七回(「如今恰恰的不曾動身,這個東西送上門來,楚弓楚得,豈有再容它已來復去的理?」)。
- ^ 《公孫龍子》「跡府第一」「仲尼聞之曰:「楚王仁義而未遂也。亦曰人亡弓,人得之而已,何必楚?」」
- ^ 孔子的後裔孔穿見到了公孫龍,說仰慕公孫龍已久,想拜其為師,只是不能認同他的白馬非馬說。公孫龍便舉出孔子對楚弓楚得的評價,反駁道:「你贊同孔子區分『楚人』和所謂『人』,而反對我區分『白馬』和所謂『馬』,這是矛盾的。」見《公孫龍子》跡府第一。
- ^ 張遠山,《寓言的密碼》下篇 孔子對公孫龍的「支持」──失弓得弓 互聯網檔案館的存檔,存檔日期2007-01-24.。
- ^ 蓮池大師(明朝),《竹窗隨筆》,「楚失弓」 (頁面存檔備份,存於互聯網檔案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