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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列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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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1840年的一次行動,一支法國船隊正在組成戰列線。安東·里昂·莫雷爾法提奧英語Antoine Léon Morel-Fatio

戰列線,是海戰中作戰艦隊的一個作戰術語,意指作戰艦隊排列成一長條的線型陣型。戰列線戰術最早應用的年份目前仍有爭議,從1502到1652年不等,不過到1675年,戰列線戰術已經在海戰中得到了廣泛的應用。

在戰列線戰術出現之前,海上作戰的形式通常是兩艘艦船靠近後進行單打獨鬥。與之相比,艦隊組成戰列線進行作戰,可以使得每艘船都能利用自身的舷側火力進行攻擊,而不用擔心誤傷友軍艦船。因此在單位時間內,整支艦隊可以進行更多的火力輸出。另一個優點是,維持一條戰列線後,即使某一艘己方艦船已經進行了一定的移動,然而依然有別的艦船可以遞補上來,使得自身的戰列線對於某一部分敵軍的艦船相對靜止,從而進行持續的集中打擊。而敵軍為了避免遭到集中打擊,最好的辦法也就是同樣組成戰列線與之交戰。從1675年開始,海戰逐漸體現出明顯的戰列線特色,雙方要麼組成兩條戰列線平行航行、要麼相向航行。

一國海軍中,一艘有足夠實力加入戰列線進行會戰的艦船,便被稱為戰列艦[1]。值得注意的是,中文對「戰列艦」一詞在不同的上下文有不同的用法:對於風帆時代的大型主力作戰艦艇,中文一般稱之為「風帆戰列艦」;而對於十九世紀中後期各國海軍重拾戰列線戰術而建造的蒸汽動力的鋼甲軍艦,則依地區慣例而稱為「戰列艦」或者「戰艦」。

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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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組成戰列線的英國和丹麥艦隊, 1801年哥本哈根戰役

戰列線最早有記載可查是在1500年。1500年葡萄牙國王曼努埃爾一世在向其一支派往印度洋的艦隊的指揮官所發出的敕諭中,就有提到戰列線,實際應用很有可能比文字記載還要再早一些。葡萄牙的海外艦隊佈置成一條長線,以一側的火力進行攻擊,然後再轉向回來,接着用另一側火力繼續攻擊;全過程只用火炮進行戰鬥。1555年,葡萄牙海戰和造船理論家費爾南·德·奧利韋拉英語Fernão de Oliveira在其專著《海戰藝術》中寫道,葡萄牙人「在遠距離進行作戰,就像城牆或者要塞那樣……」;他還認為,單列前向戰列是最好的陣型[2]

1502年,瓦斯科·達伽馬率領的第四次葡萄牙東印度艦隊英語4th Portuguese India Armada (Gama, 1502)卡利庫特之戰 (1502年)英語Battle of Calicut (1502)中,在扎莫林附近大敗一支穆斯林艦隊[3]。就在同一年早些時候,由若昂·達諾瓦英語João da Nova指揮的第三次葡萄牙東印度艦隊英語3rd Portuguese India Armada (Nova, 1501)第一次坎納諾爾之戰英語First Battle of Cannanore,同樣以戰列線戰術擊敗了卡利庫特的海上力量,這次戰鬥也是第一次有確切文獻記錄的戰列線作戰[4]。1507年在發生在波斯灣入口的攻佔奧爾穆茲的作戰中,葡萄牙將領阿方索·德·阿爾布克爾克運用了類似的戰術:是役葡萄牙人艦艇數量少於對方,只有6艘大帆船和460名水手,被敵方250艘艦船和兩萬名地面部隊團團包圍。葡萄牙人發揮了自身火炮更為精良的優勢,將6艘艦艇圍成一圈,首尾相連,仿若旋轉木馬般進行作戰;這一戰術取得了成功,葡萄牙軍成功地摧毀了大部分包圍的敵軍艦船,隨後奪取了奧爾穆茲。

戰列線戰術第一次有充分記載的戰例,是由荷蘭海軍將領馬爾滕·特倫普英語Maarten Tromp領導的1639年9月18日行動英語Action of 18 September 1639[5];不過也有作者認為這依然存在爭議[6]。而戰列線戰術第一次在文獻中有詳細描述的例子,是英國皇家海軍的戰術條令,由英國海軍將領羅伯特·布萊克用英語寫就,刊行於1653年[6]。在此前的1652年,第一次英荷戰爭中交戰雙方似乎就已經有一些將領試驗了戰列線戰術,其中很可能就包括了布萊克本人在古德溫沙灘之戰英語Battle of Goodwin Sands中的經驗[6]

從十六世紀中期開始,加農炮逐漸成為了海上戰鬥中最重要的武器,相對的,跳幫作戰不再是決定海戰成敗的關鍵。儘管如此,各國海軍曾經長期使用艦隊向敵軍艦隊進行「衝鋒」,亦即利用裝設在艦艏的火炮進行攻擊,而並沒有發揮出舷側火炮的優勢。

在同一時期發展起來的加利恩帆船,船樓設計相對更為低矮,船形也更長,適航性有了比較大的提高,更適合長距離航行。這種新式的戰艦可以沿着甲板舷側佈置更多的火炮,從而使得在其側舷集中更為強大的火力。從十七世紀開始,隨着這種新式的艦艇的大量運用,海戰也必須要有新的戰術。「既然……幾乎所有的火炮都安裝在一艘作戰艦艇的舷側,因此必須使戰艦的舷側始終保持迎向敵艦。另一方面,火炮的視線又不能被友軍艦艇擋住。能同時滿足所有這些要求的戰術只有一種,這種陣型就是一字長列。這樣的一種長列,是唯一應該使用的陣型,因此也成為了所有艦隊戰術的基礎。」[7]

戰列線戰術要求艦艇足夠大,既可以保證遠洋航行,也能在會戰中經受住敵方的沉重打擊而繼續維持自身在戰列線中的位置。戰列線戰術同樣要求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政府和早有準備的社會大眾;惟此方能在平時即維持一支常設艦隊,並培養一批統率此一艦隊的專業軍官。一國的海軍之中雖然由商船徵召而來的水手佔了絕大部分,但是要想在軍艦之中進行管理和信息交流,還是要依靠這些軍官們。伴隨着在近世發展起來的戰爭新形態的,是更為嚴格的組織架構。軍隊根據數學計算的理想結果而創立出標準的陣型。國家實力膨脹,個人地主隨之衰退,也導致軍隊——包括海軍——規模越來越龐大。[8]

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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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同時代的人所繪製厄蘭島之戰英語Battle of Öland,由科內利斯·特倫普英語Cornelis Tromp率領的丹麥-荷蘭聯合艦隊對陣瑞典海軍。瑞典艦隊一開始組成了戰列線應戰,但很快陣型被衝散,隨後瑞典遭受了慘敗。銅版畫,由羅梅恩·德·胡格英語Romeyn de Hooghe繪於1676年

戰列線戰術最理想的運用方式是己方與敵方成90度正交運動。由此,可以搶佔T字橫頭英語Crossing the T,或者突破敵軍戰列進行脫離,如四日會戰英語Four Days' Battle肖納費爾德之戰英語Battle of Schooneveld特拉法加海戰;或者切斷對方戰列,包圍其中部分敵軍,形成局部優勢殲滅之,如特塞爾之戰英語Battle of Texel桑特海峽戰役;或者是對敵方進行包夾,如比奇角之戰 (1690年)英語Battle of Beachy Head (1690)

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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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列線戰術的一個主要問題在於,假若交戰雙方規模相近,則雙方組成戰列線作戰時,往往只是不分勝負。此外,如果其中一方只是打算進行遠距離炮戰,並且並不打算進行殲滅性的決戰,那麼戰列線很可能無法充分發揮。比如法國海軍就很喜歡搶佔下風位,以便於隨時利用風向脫離戰鬥;同時使用鏈彈英語Chain-shot持續對敵方的桅杆和帆具進行攻擊。這種打法可以迫使敵軍大量艦船受傷需要修理而退出戰列,同時法軍自己人員傷亡和艦船損傷都要小得多。而另一方面,英國的海軍條例則要死板得多,導致在一個多世紀裏,英國海軍都沒能在勢均力敵的戰鬥中贏得哪怕一場戰術勝利;這種局面一直維持到1782年,喬治·羅德尼海軍上將在桑特海峽戰役違反了戰術條例,才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9]

包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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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兩支交戰的艦隊規模相當,那麼其中一方有可能對一部分敵艦進行包夾,集中火力使其重創。己方有一部分艦船突破對方戰列,繞到對方的另一側,與己方留在原來一側的艦船對夾在中間的敵艦進行兩面打擊;而敵方剩下的艦船則無法利用舷側進行作戰[10]

蒸汽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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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世紀中後期,鐵甲艦的出現使得海軍戰術一度變得十分混亂。有的流派認為鐵甲軍艦幾乎不可能為炮火所摧毀,撞擊才是有效的攻擊方式。這種撞擊軍艦的最典型應用戰例是1866年的利薩海戰英語Battle of Lissa (1866)。也有一些流派認為,只有對錨泊在港內的軍艦進行突襲才能消滅敵人的鋼甲軍艦。綠水學派則認為,魚雷是可以逆轉局勢的強大武器,弱國海軍可以依靠輕快的魚雷巡洋艦以小博大摧毀鐵甲艦。在種種思潮下,各國海軍發展出了一些不同於以往新式的軍艦,只裝備了少量火炮用於前向或者全方位射擊,而不再追求側舷火力密度。這個時代的海軍使用戰列線戰術相對要少。

1894年的大東溝海戰,中國海軍的兩艘超勇級撞擊巡洋艦均無甚戰果,宣告了撞擊戰術的失效。此後各國海軍的目光重新放回到戰列線戰術上。蒸汽時代由大型鐵甲軍艦組成戰列線進行會戰的重要戰例,包括1905年的對馬海峽海戰和1916年的日德蘭海戰;而戰列線戰術的最後一次應用則是1944年的蘇里高海峽海戰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航空母艦及其運用的發展,表明了火炮不再是海戰勝負的關鍵因素;雙方軍艦排成連綿的戰列線的做法也隨之失去了意義。在現代海戰中海軍艦艇往往組成一個戰鬥群,將最高價值的軍艦放置在中間,周圍是防空艦艇和防空戰機,再往外則是各種反潛載具。

註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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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battleship" The Oxford English Dictionary. 2nd ed. 1989. OED Online.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4 April 2000
  2. ^ Geoffrey Parker. The Cambridge Illustrated History of Warfare: The Triumph of the West.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5: pp. 125–130 [2019-12-17]. ISBN 978-0-521-73806-4.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2-01-15). 
  3. ^ Geoffrey Parker, The Military Revolution, p. 94
  4. ^ Marinha.pt, 2009, site Cananor - 31 de Dezembro de 1501 a 2 de Janeiro de 1502頁面存檔備份,存於互聯網檔案館
  5. ^ R. Prud』homme van Reine, Schittering en Schandaal. Dubbelbiografie van Maerten en Cornelis Tromp', 2001, p. 417
  6. ^ 6.0 6.1 6.2 Fighting Instructions, 1530-1816頁面存檔備份,存於互聯網檔案館) Sir Julian Stafford Corbett, Publications Of The Navy Records Society Vol. XXIX.
  7. ^ Mahan, A.T., The Influence of Sea Power Upon History 1660–1783, pp. 115–116, quoting Chabaud-Arnault
  8. ^ Glete (1993), p. 176.
  9. ^ Koenig, pp. 11-12
  10. ^ Keegan, p. 277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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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lete, Jan (1993) Navies and Nations: Warships, Navies and State Building in Europe and America, 1500–1680, Volume One. Almqvist & Wiksell International, Stockholm. ISBN 91-22-01565-5
  • Rodger, N. A. M. The Command of the Ocean, a Naval History of Britain 1649–1815. Allen Lane, London, 2004. ISBN 0-7139-9411-8
  • R. Prud』homme van Reine, Schittering en Schandaal. Dubbelbiografie van Maerten en Cornelis Tromp, Arbeidspers, 2001
  • Koenig, William. Epic Sea Battles. Page 11-12: Peerage Books. 1975. ISBN 0-907408-43-5. 
  • Keegan, John. The Price of Admiralty. New York: Viking. 1989: 277. ISBN 0-670-81416-4. 

相關條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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