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與玄學的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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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與玄學的論戰,簡稱科玄論戰,又名人生觀之論戰、科學與人生觀的論戰,是於1923-24年發生在中國學術界的一場有關「科學與人生觀」的學術爭論。參與辯論的學者分成「科學派」和「玄學派」[a] 兩派,及後又加入中國共產黨人的「唯物史觀派」,多方展開過持續地激烈論戰。[3] 諸位學者發表的評論,整理過後收錄於1923年12月初版的《人生觀之論戰》和《科學與人生觀》兩本論戰文集。《人生觀之論戰》立場傾向於玄學派;《科學與人生觀》立場傾向於科學派。
歷史背景及論爭發展
[编辑]中華民國建國初期,梁啟超、張君勱、丁文江等中國學者到西方國家遊歷考察,並目睹戰爭以後的局勢發展,開始長期思考中國引進西方文明所帶來的價值,以及比較「中學」(舊學)和「西學」(新學)兩種學術思想的觀點。
論戰起始
[编辑]1923年2月,張君勱應邀到清華大學主講《人生觀》,演講中列舉科學與人生觀的五項差異,主張科學對人生觀的無所作為,講義整理後發表於《清華週刊》。[3][4]
張君勱的主張引起丁文江的反駁,同年4月在《努力週報》發表《玄學與科學——評張君勱的〈人生觀〉》一文,否定「科學對人生觀無所作為」的論點,率先向張君勱挑起論戰。[3][4]
張君勱隨後在《晨報副刊》發表《再論人生觀與科學並答丁在君》,對丁文江做出回答。重申科學解決不了人生觀的問題,科學可以解決客觀、邏輯、分析、因果、普適的問題,但人生觀是主觀、直覺、綜合、自由意志、個體的問題,“何者為正當之人生觀,此問題乃亦不能答覆之問題焉。人生觀既無客觀標準,故惟有返求之於己,而絕不能以他人之現成之人生觀,作爲我之人生觀。”[5][6]
開展及深入論戰
[编辑]張君勱和丁文江的爭論涉及深奧的哲學問題,成為眾多學者的關注焦點,挑起多方面輪番爭論。[3][4]張君勱的立場被丁文江稱爲“玄學”,被陳獨秀稱爲“唯心主義”;張君勱反對丁文江的“科學萬能論”,認為科學的能力有界限,並提出「知識二元論」的觀點。[7]
張君勱方面主張科學無法解決人生觀的問題,被稱為玄學派(传统哲學思想)。張君勱不否定科學能夠促進社會物質的蓬勃發展,但認為物質文明會進一步促發戰爭,新青年更應該側重於孔孟、以至宋明理學為價值的精神文明,持有相似立場的學者包括梁啟超、張東蓀、瞿菊農、林宰平等人。
丁文江方面主張科學能夠解決人生觀的問題,被稱為科學派(科学主义思想)。丁文江主張「科學是萬能」,科學經驗並不只是局限於物質生活,同樣也可以適用於精神層面,他否認科學主義會導致戰爭,認為追求真理可用科學精神來排除主觀的直覺,持有相似立場的學者包括胡適、王星拱、任叔永、吳稚暉、范壽康、唐鉞等人。
及其後來,中國共產黨的陳獨秀、鄧中夏、瞿秋白等人也以唯物史觀派(馬克思主義思想)的觀點,加入發表評論。唯物史觀派亦信賴科學方法,但認為科玄兩派都是唯心主義,認為以科學主義為基礎的經驗並不可靠,忽略了唯物史觀的意義。陳獨秀為上海亞東圖書館編輯成冊的《科學與人生觀》寫序時,表達「只有客觀的物質原因可以變動社會,可以解釋歷史,可以支配人生觀,這便是‘唯物的歷史觀’」的唯物主義立場[8]。
1923年11月29日,胡適同為《科學與人生觀》寫序,認為這是一場「為科學作戰」的論戰。胡適相信以科學為基礎的人生觀,但不同意陳獨秀的歷史唯物主義,他認爲陳獨秀用來解釋歷史的“客觀的物質原因”應該包括“經濟組織、知識、思想等等”,因爲思想歸根結底也是物質決定的,而不是像陳獨秀那樣只包括經濟,陳獨秀不包括思想反而是“不徹底的唯物論”[9][10]。陳獨秀稱思想是上層建築,胡適偏離了“物質一元論”,走向了“心物二元論”[11],瞿秋白進一步地將胡適稱爲“唯心主義”[12]。
尾聲
[编辑]最終聲勢而言,科学派與唯物史观派相互結合,占據了表面上的上風,但論戰雙方並沒有得出相對明確的結論。[13] 張君勱則因保持人生觀的哲学思想方面,而被丁文江派蒙上「玄學鬼」的污名。[13]
各論發表時序
[编辑]1923年2月-4月
[编辑]- 張君勱《人生觀》,1923年2月14日在清華大學發表演講、講辭整理刊於《清華週刊》第272期
- 丁文江《玄學與科學——評張君勱的〈人生觀〉》,寫於1923年4月12日、發表於《努力週報》第48及49期
- 張君勱《再論人生觀與科學並答丁在君》(上、中、下),發表於北平《晨報副刊》
1923年5月-10月
[编辑]- 梁啟超《關於玄學科學論戰之「戰時國際公法」——暫時局外中立人梁啟超宣言》,寫於1923年5月5日、發表於《時事新報·學燈》
- 胡適《孫行者與張君勱》,寫於1923年5月11日、發表於《努力週報》
- 任叔永《人生觀的科學或科學的人生觀》,寫於1923年5月、發表於《努力週報》
- 孫伏園《玄學科學論戰雜話》,寫於1923年5月、發表於《時事新報·學燈》
- 梁啟超《人生觀與科學——對於張、丁論戰的批評》,寫於1923年5月23日、發表於《時事新報·學燈》
- 章演存《張君勱主張的人生觀對科學的五個異點》,寫於1923年5月、發表於《努力週報》
- 朱經農《讀張君勱論人生觀與科學的兩篇文章後所發生的疑問》,寫於1923年5月、發表於《努力週報》
- 林宰平《讀丁在君先生的〈玄學與科學〉》,寫於1923年5月、發表於《時事新報·學燈》
- 甘蟄仙《人生觀與知識論》
- 屠孝實《玄學果為癡人說夢耶?》,發表於《晨報》五週年紀念刊
- 丁文江《玄學與科學——答張君勱》,寫於1923年5月30日、發表於《努力週報》第54及55期
- 唐鉞《心理現象與因果律》,寫於1923年5月、發表於《努力週報》
- 張君勱《科學之評價——張君勱先生在中國大學講》(童過西筆記),發表於《時事新報·學燈》
- 張東蓀《勞而無功——評丁在君先生口中的科學》,發表於《時事新報·學燈》
- 菊農《人格與教育》,發表於《晨報副刊》
- 陸志韋《「死狗」的心理學》,發表於《時事新報·學燈》
- 丁文江《玄學與科學的討論的餘興》,寫於1923年6月5日、發表於《努力週報》
- 唐鉞《「玄學與科學」論爭的所給的暗示》,發表於《努力週報》
- 唐鉞《一個癡人的說夢——情感真是超科學的嗎?》,發表於《努力週報》
- 王星拱《科學與人生觀》,發表於《努力週報》
- 唐鉞《科學的範圍》,發表於《努力週報》
- 钱穆[b]《旁觀者言》,發表於《時事新報·學燈》
- 瞿秋白《東方文化與世界文化》(署名屈唯它),發表於1923年6月15日《新青年季刊》第1期
- 頌皋《玄學上之問題》,寫於1923年7月2日、發表於《時事新報·學燈》
- 王平陵《「科哲之戰」的尾聲》,發表於《時事新報·學燈》
- 吳稚暉《箴洋八股化之科學》,發表於《晨報副刊》
- 范壽康《評所謂「科學與玄學之爭」》,寫於1923年7月10日、發表於《學藝》第5卷第4號.
- 唐鉞《讀了〈評所謂「科學與玄學之爭」〉以後》,寫於1923年9月22日、發表於《努力週報》
- 吳稚暉《一個新信仰的宇宙觀及人生觀》,發表於1923年8月-1924年3月上海《太平洋雜誌》第4卷第3及5號
1923年11月-1924年12月
[编辑]- 陳獨秀《科學與人生觀·序》,寫於1923年11月13日
- 鄧中夏《中國現在的思想界》,發表於1923年11月24日《中國青年》第6期
- 胡適《科學與人生觀·序》,寫於1923年11月29日
- 胡適《答陳獨秀先生》,寫於1923年
- 瞿秋白《自由世界與必然世界——駁張君勱》,寫於1923年11月24日、發表於12月20日《新青年季刊》第2期
- 陳獨秀《答適之》,寫於1923年12月9日
- 張君勱《人生觀之論戰·序》,寫於1923年12月18日
- 論戰文集《人生觀之論戰》(郭夢良編輯),上海泰東圖書局編印,1923年12月出版
- 論戰文集《科學與人生觀》全二冊(汪孟鄒編輯),上海亞東圖書館編印,1923年12月出版(山東人民出版社於1997年3月再版)
- 蔡元培《五十年來中國之哲學》,收錄於申報館編印的《最近之五十年》,1923年12月出版
- 謝國馨《評吳稚暉的人生觀》,發表於1924年1月18日《時事新報·學燈》
- 鄧中夏《思想界的聯合戰線問題》,發表於1924年1月26日《中國青年》第15期
- 陳大齊《略評人生觀和科學論爭——兼論道德判斷的普效性》,發表於1924年2月25日《東方雜誌》第20卷第24號
- 范壽康《論人生觀的根本問題》,發表於1924年《學藝》第5卷第9號
- 唐鉞《哲學者之眼中釘——心理學》,發表於1924年《東方雜誌》第21卷第5號
- 張東蓀《科學與哲學——從我的觀點批評科玄論戰》,商務印書館編印,1924年6月出版
- 陳獨秀《答張君勱及梁任公》,寫於1924年5月25日、發表於1924年8月1日《新青年季刊》第3期
- 瞿秋白《實驗主義與革命哲學——駁胡適之》,發表於1924年8月1日《新青年季刊》第3期
- 蕭楚女《國民黨與最近國內思想界》(署名蕭初遇),寫於1924年7月29日、發表於1924年8月《新建設》第2卷第2期
- 張顏海《人生觀論戰餘評》(崔志德翻譯),發表於1924年12月18日《時事新報·學燈》
- 梁啟超《非「唯」》,發表於1924年
- 馮友蘭《一種人生觀》,商務印書館編印,1924年出版
註解
[编辑]參考文獻
[编辑]- ^ 丁文江,《玄學與科學 - 評張君勱的“人生觀”》 (页面存档备份,存于互联网档案馆),1923年4月,“玄學(Metaphysics)這個名詞,是篡輯亞列士多德遺書的安德龍聶克士(Andronicus)造出來的。...玄學傢依然向哲學擺他的架子,說‘你是形而下,我是形而上’,...西洋的玄學鬼到了中國,又聯合了陸象山、王陽明、陳白沙高談心性的一班朋友的魂靈,一齊鑽進了張君勱的‘我’裏面”。
- ^ 張君勱,《再論人生觀與科學兼答丁在君》 (页面存档备份,存于互联网档案馆),1923年4月,“玄學之名,本作為超物理界超官覺界解釋,...自十九世紀末年以來,代表現代思潮之各大哲學,無不有玄學之著作。此外以形而上學之復活名其書者,尤屢見不一見。...現時代之特徵之一,吾必名之曰新玄學時代。...我之所引為己責,而慾介紹於吾學界。”
- ^ 3.0 3.1 3.2 3.3 张耀杰, 一场有关“玄学与科学”的论战, 经济观察网, 2018-04-13 [2018-10-21],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1-03-12)
- ^ 4.0 4.1 4.2 黄克武, 科玄论战中的张君劢, 爱思想, 2013-07-24 [2018-10-21],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1-12-12)
- ^ 張君勱,《人生觀》,1923年2月
- ^ 張君勱,《再論人生觀與科學並答丁在君》,1923年4月,“我乃以科學能力有一定界限之説告我青年同學”
- ^ 科学是万能吗?. jbjcm.com. 2020-05-04 [2021-04-06].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0-09-21).
- ^ 陳獨秀,《〈科學與人生觀〉陳獨秀序》,1923年11月
- ^ 胡適,《〈科學與人生觀〉胡適序》,1923年11月
- ^ 胡適,《答陳獨秀先生》,1923年11月29日
- ^ 陳獨秀,《答適之》,1923年12月9日
- ^ 瞿秋白,《實驗主義與革命哲學》,1924年8月1日
- ^ 13.0 13.1 20年代“科玄论战” 张君劢被骂为“玄学鬼”, 凤凰网, 2013-01-25 [2018-10-21], (原始内容存档于2021-02-22)
- ^ 罗义俊. 钱穆学术综论. 上海文化. 1995, (4): 39–49. 上海亚东图书馆1923年12月出版的《科学与人生观》收一篇署名“穆”的《旁观者言》一文,原刊上海《时事新报’学灯》。笔者曾于1987年将复印件经钱先生哲嗣苏州第五中学的钱行先生寄转台北素书楼请呈,经钱先生确认,是他的“旧作”。
延伸閱讀
[编辑]- 张君劢等. 《科学与人生观》. 安徽: 黄山书社. 2008. ISBN 9787807078562.
- 黄玉顺. 《超越知识与价值的紧张:“科学与玄学论战”的哲学问题》. 四川: 人民出版社. 2002. ISBN 9787220059230.